待柳清雅与杨嬷嬷的身影消失在佛堂外,常乐当即凝神静气,将神识如无形蛛网般铺展而去,细细搜寻李牧之的方位。
然而探查结果却令他颇感意外——李牧之此刻竟与李念安、李毓二人同宿在柳清雅的偏房之中。
这情形着实透着古怪。柳清雅逼死李牧之的妾室,按常理而论,李牧之此刻应当避之不及,怎会反倒夜宿仇敌院中?
常乐虽向来鄙薄人间情爱,却也深知此举绝非寻常。
他本欲即刻对李牧之施展搜魂之法,一探究竟,却又恐打草惊蛇,只得按捺下这个念头。
转念思及即将施行的换魂之术,心下暗忖:届时不妨先搜李念安的魂魄,若无所获,再图李毓或是李牧之心腹之人。
这般思量间,常乐胸中郁结难舒。
想他堂堂大妖,如今竟要为一个凡夫俗子如此瞻前顾后,传扬出去岂不沦为笑柄?
石像周身的幽光随着心绪起伏明灭不定,在寂静的佛堂内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隐在佛堂外的李牧之三人,始终凝神观察着石像的动静。
见那石像幽光渐隐,似归于沉寂,李牧之正欲携二子悄然离去,不料异变陡生——
但见石像周身骤然迸发出骇人妖力,墨绿色的幽光如潮水般汹涌而出,携着雷霆之势席卷整座佛堂。
供桌倾覆,蒲团翻飞,香炉坠地发出刺耳声响,连梁柱都为之震颤。
原是常乐胸中郁结难舒,骤然暴怒所致。
这间屋室本非佛堂,乃是柳清雅随迁至长亭县后,特特改建而成。
说来倒也讽刺,这般心狠手辣之人,竟是个虔诚礼佛的信徒。当年在上京时,她便时常往来于各大名刹古寺,晨昏三叩首,早晚一炉香,虔诚之态令人动容。
谁料这般虔诚表象之下,藏的却是蛇蝎心肠。
此刻烛台倾倒,烛泪四溅,在满地狼藉间映出支离破碎的光影。
常乐发泄过后,石像周遭幽光渐敛,只见地上狼藉的残骸被一股无形的妖力笼罩,顷刻间尽数化作齑粉,随风消散在佛堂阴冷的空气中。
待常乐彻底恢复平静,李牧之这才携李念安与李毓悄然离去。
他本欲带着两个孩子去探看柳清雅与杨嬷嬷正在筹谋何事,未及行至主屋,便听得偏房方向传来杨嬷嬷的叱骂声。
三人循声走近,才发现柳清雅与杨嬷嬷正立在偏房门前——正是李牧之三人方才歇息的屋室。
原来柳清雅与杨嬷嬷离开佛堂后,柳清雅便吩咐杨嬷嬷继续搜集“药材”供石像修行。
杨嬷嬷领命欲去,柳清雅却忽然想起要去探望李念安。
若在平日,她巴不得李牧之多加垂青这个嫡子,好巩固孩儿的地位。
可如今陆婉婉新丧,李念安又对她心生怨怼,柳清雅唯恐李牧之趁此时机对孩儿说些什么,致使他们母子彻底离心。
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,令她坐立难安。
故而她执意要去见李念安一面,暗忖若是可以,定要将孩子带走,免得李牧之在中间作梗。
岂料李牧之竟在门前设了守卫。
柳清雅欲要入内,李文、李武二人却执意阻拦。
杨嬷嬷见状,心头火起,这些下人竟敢对夫人如此不敬,当即厉声呵斥。
柳清雅立在廊下,夜风拂动她微乱的云鬓,纤指不自觉地紧绞着绢帕,望着紧闭的房门,眸中尽是焦灼与气愤。
见此情形,李牧之当机立断,示意二子随他从另一侧敞开的窗口潜入房中。
方才离去时他特意未将窗扉紧闭,本是为了便于返回,不想此刻倒成了唯一的通路。
若是只身一人,他大可从容绕过柳清雅等人自正门而入,奈何身边带着两个稚子,更须时刻维持在讳言鸟的光